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后曼德拉时代的南非面临十字路口
每当危机爆发,人们都期望听到曼德拉的声音。南非作曲家史蒂芬·米勒表示:“曼德拉是在南非转型期间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物,南非人民至今仍然认同曼德拉的价值观。”如今,曼德拉驾鹤西去,他所领导的执政党非国大(简称ANC)却深陷泥淖。腐败横行、经济低迷、贫富不均、犯罪飙升、人才流失……这一切都让“彩虹之国”黯然无光。面临2014年总统大选的ANC,能否在选举中保住执政党的地位?大选之后,南非是否会施行津巴布韦式的土地改革政策?“非洲病”是否会在南非爆发?这一切的疑问都让刚成立不足20年的南非面临十字路口……
ANC丑闻缠身:2014大选充满变数?
12月5日晚,当身着肃穆的黑色尼赫鲁装的雅各布-祖马向全世界宣布曼德拉逝世的新闻时,他应付自如。即使是祖马的批评者亦肯定了那篇庄严又精心写就的散文抓住了民族情绪。在散文中,他将曼德拉描述为南非“最伟大的儿子”。这一庄严的时刻使得关注点从总统的丑闻上转移。
然而,在随后FNB体育场的纪念仪式上,祖马幸运不再,他在全世界政要面前遭到全场观众齐嘘,很多观众对媒体直言,他们已经受够了祖马的腐败。最近有报道称,祖马挪用超过两亿兰特公款(约合人民币1.26亿)修建位于他纳卡达村的豪宅。其实,早在两年前,南非就有媒体爆出交通部长亲下拨数百万兰特,为祖马修了一条从附近大城市直达纳卡达村的多车道公路。而据记者实地调查显示,这条造价不菲的公路,每天通行的车辆不足20辆。
2012年,南非警察开枪击毙了34名玛瑞卡纳(Marikana)矿工,这是种族隔离制度时期以来最严重的官方镇压。一个黑人政府竟然枪杀黑人工人的做法,无疑使ANC名声跌至低谷。
除去祖马个人,其家族成员亦卷入一桩桩丑闻当中。今年5月,南非印度裔豪门古普塔家族嫁女,200名印度权贵包机从印度直抵南非,并使用南非的军用机场降落,未经任何过关手续。此事经曝光后,举国哗然。与古普塔家族关系密切的祖马家族,否认动用关系让其使用军用机场,并将数名官员停职或降级以平息事态。但大众普遍认为如果没有祖马家族点头,没人敢为一场婚礼动用军用机场。
祖马侄子库拉布斯-祖马和曼德拉外孙曾联合经营金矿。该公司拖欠数千名矿工430万兰特的工资款,一名家庭贫困的矿工喝老鼠药自杀。公司破产后,库拉布斯-祖马和曼德拉外孙的部分资产被法庭查扣。库拉布斯-祖马现年45岁,幼年丧父,由祖马养大,祖马待他视如己出。有记者曾问祖马,作为父亲一样的人物,是否应给侄子建议。祖马说:“我不是商人,不懂商业的事,也从来不和我侄子谈商业方面的事情。我怎么能因为他是我的侄子,就告诉他‘请付工人工资’呢?”
一桩桩的丑闻,让拥有4个老婆、22个孩子的总统祖马及家族的名声日益恶化。丑闻缠身的不仅是祖马,很多ANC高级官员都因腐败及奢侈生活饱受批评。最常见诸报端的是“高官豪车门”:很多部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花费上百万兰特购买豪车。近日,媒体曝出国防部长诺西维薇-马皮萨-恩卡库拉买了一辆将近100万的凌志。另外,狱政署的署长拉马罗迪,花了90万兰特买了一辆宝马X6,警察部副部长玛吉-索特尤,花了逾70万兰特买了一辆奔驰E350。
更恐怖的是,一些政府高级官员为了追求奢靡生活,竟铤而走险从事犯罪。南非前国家安全部长西亚邦加·奎莱的妻子谢里尔·奎莱,原本是夸祖鲁-纳塔尔省卫生部门的一位高级官员,她指使他人运毒,最终被定罪且判刑15年。
其实上,早在10年前,南非“国母”、曼德拉前妻、反种族主义战士温妮-曼德拉就被法庭以盗窃罪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缓刑1年。法庭宣判后,温妮-曼德拉辞去非国大议员以及非国大妇女委员会主席职务。“国母”尚且如此,ANC又怎能严格要求底下的官员做到清洁廉政呢?
分析人士指出,从被压迫者到执政者,非国大的统治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南非阶级结构。在种族隔离时期,社会阶级与种族密切相关,白人高居最上层,混血人和印度人居于中层,黑人处于最底层。1994年黑人在执政后,虽然政府已向官员提供了比白人政府期间优惠得多的生活条件,如优惠住房、公车、高薪等,但一些黑人官员并不满足。他们认为,白人在经济上所能享受到的,他们也应该享受到,否则不能称作是“程度平等”。因此,他们便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择手段地捞钱。如今,南非社会中已慢慢形成了一个为数虽少、但有权有势的黑人上层人物阶层,他们亦被称为“黑钻石”,住在富人聚集的郊区,穿着华丽的衣服,开着豪华的宝马、奔驰汽车,送子女到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上学。
即便是ANC元老,也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内部的腐败与裙带关系。非国大元老奥贝-玛贝拉对非国大现任领导不满。他批评土地重新分配进程缓慢,非法拆迁民居以及玛瑞卡纳大屠杀。他说:“这与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处事方式如出一辙。除了议会里人脸变成了黑色,一切依旧。这意味着这个国家正在走向灾难。”
已被开除出ANC,现领导联合民主运动党(UDM)的班图-霍洛米萨说,“腐败似乎已经吞没了ANC高层。无论何时出现丑闻,他们宁可牺牲国家利益也要抱团。当我们在2014年庆祝民主20周年之时,人们将会说,ANC正显示出破灭迹象。”霍洛米萨离开ANC后仍与曼德拉非常亲近,并于2013年6月在医院探望过他。霍洛米萨说:“很显然,这不是他(曼德拉)梦想的国家。谁会想到一个面临800项腐败指控的人会领导南非,而且这800项腐败指控亦可随意从法院除去?”
今年9月,被腐败丑闻缠身的总统祖马宣布,自2004年起共有2638名官员涉嫌腐败,被判渎职罪,这些案件挽回3.3亿兰特经济损失。实际上,很多黑人青年早已丧失了对ANC的信心和耐心。根据调查显示,很多黑人青年表示在大选中放弃投票:他们绝不会把选票投给ANC,但也不会投给最大的白人反对党民主联盟。
分析人士认为,在2014年的大选上,祖马将使ANC遭遇惨败。但也有分析人士认为,曼德拉的去世,或许会成为ANC的一根救命稻草。政治作家、学者威廉-古麦德说,“曼德拉的逝世挽救了祖马的政治。他的政治生涯已经因纳卡达村事件和其他危机接近引爆点,非国大的危机可能会暂时缓解。民意调查机构显示,他们将在大选中获得最高55%、最低45%的选票。现在,他们也许会再次获得60%的选票,因为那些本不准备选他们的人可能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是,古麦德补充道,“这仅是暂时现象,因为其后可能会有巨大的反弹。人们关注曼德拉,并将他与祖马作比较,人们将会看到两者的差异竟如此之大”。
党争不断:小党联合能否撼动大树?
1994年新南非成立以来,政坛纷争从来不乏戏剧性与闹剧。2009年南非全国大选前夕,最热闹的新闻是ANC部分元老突然集体宣布退党,并成立新的政党人民代表大会党(COPE)。最终,刚成立几个月的COPE参选并获得8%的选民支持。
而当下的2014年大选前,最热闹的新闻则是被ANC开除出党的前青年联盟主席、“大嘴”马勒马宣布组建经济自由斗士党(EFF),并高调宣布参加全国大选。马勒马曾被认为是祖马的接班人,但因在多种公开场合高唱“杀死布尔人(荷兰裔南非白人)”而被白人组织告上法庭;后来又在多个场合公然批评祖马,最终遭ANC开除党籍。惨遭除名后,马勒马仍不知“闭嘴”,在玛瑞卡纳惨案现场演讲,呼吁矿工联合起来推翻ANC。随后,马勒马遭南非国税局调查,其位于Sandton地区的豪宅和位于林波波省的农场被拍卖。而如今,他干脆自立门户,成立新的政党参加大选。
另外,南非著名社会活动家、世界银行原执行董事曼费拉-兰费尔女士今年2月宣布成立一个新的政党,这个新政党的名字因叫AgangSA(英语直译为“南非一黑帮”)而备受争议。后来经其解释,大家才知道,这是南非11种官方语言之一的塞索托语,意思是“建设”。据称,不少黑帮头子宣布支持该党。更让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是,有两名黑帮份子直接组建了新政党,一名叫迈肯泽的银行劫匪,以囚犯身份创建新政党“爱国联盟”,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表示:“你们是要选总统,不是要选教皇,犯罪记录不会影响我的执政能力”。另一位帮派老大、“教父”级人物伊凡-瓦尔德克,曾参与创建“爱国联盟”,随后宣布组建自己领导的新政党“进步联盟”。
南非共有大大小小40多个政党及政治组织,2009大选时有16个政党参选。南非公民在大选时是投票给支持的政党而非总统候选人,然后根据投票结果确定各党在国会中的席位,席位最多的政党所推出的候选人出任总统。舆论普遍认为,能在此次全国大选中获得国会席位的有民主联盟DA、人民代表大会党COPE、印卡塔自由党IFP和联合民主运动党UDM。至于在青年中拥有较高呼声的马勒马,能否凭借经济自由斗士党进入国会,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这些反对党派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受到白人和混血人种追捧的第一大反对党民主联盟DA。它的主要成员为白人,2001年10月,为壮大力量,它实行战略转变,致力于建立包括黑人、白人党员在内的人民政党。2003年9月,它与黑人政党印卡塔自由党结成“变革联盟”共同参加2004年大选,并选举中赢得12.37%选票, 获50个议席。在2009年4月第四次全国大选中,它再度与代表混血族群利益的独立民主党ID联合参选,最终赢得16.66%选票,获67个国会议席。随后在西开普省级议会选举中获得52%的选票,赢得该省执政权。
目前,独立民主党ID已经合并入民主联盟,其党魁为前记者、反种族隔离活动家海伦·齐勒。尽管身为白人,她却说得一口流利的科萨语(科萨语是东西开普省黑人主要使用的语言)。民主联盟意识到白人在总人口上的不足而推出了黑人国会议员、黑人市长等,尽管黑人的支持率正逐渐上升,但大多数南非黑人仍认为它只是个只关心白人利益的白人政党。
其实上,尽管种族隔离制度已经结束近20年,但一直以来,黑人和白人在选择政党时还是表现得泾渭分明――占总人口近80%的黑人大多数都是非国大的铁杆拥护者,这也正是DA始终无法撼动非国大“绝对多数党”地位的最主要原因。然而,随着人民大会党COPE在2009年大选前的成立,南非的政治生态悄然发生了变化。很多不满非国大施政表现的中产阶级黑人,将选票投给了同样代表黑人利益的反对党COPE。
海伦-齐勒在9月22日民主联盟选举集会上公开表示,DA控制的地区,都会竭尽所能地为那些弱者和无助的人们提供有力的帮助。她希望所有民众能在2014年大选中积极为民主联盟投票,让ANC的支持率降至60%以下。前段时间有传闻称,海伦-齐勒曾密会COPE领导人,讨论2014年联合参选的可能性,如果传闻成真,势必有不少不满ANC的黑人会将选票投给这两党组建的反对联盟。到时,ANC的霸主地位有可能真的会被联合起来的小党所撼动。
土地改革:南非将重蹈津巴布韦覆辙?
南非邻国津巴布韦,曾被称为“非洲的面包篮”,经济实力曾仅次于南非位于非洲第二。但从2000年起,在总统穆加贝领导下搞土地改革,强行没收了白人经营的5000多个农场。随后,大量津国高官和军人霸占了大片良田,但他们不会经营,良田变成荒地。极端的土改政策成为导火索,津巴布韦遭到西方各国的制裁,经济迅速崩溃,由非洲第二大经济强国摇身成了当今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通货膨胀率高达百分之几十亿,津国货币变成废纸。穆加贝也由曾与曼德拉齐名的英雄,变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独裁者和笑料。
实际上,根据1994年新南非政府制订的目标,5年内要把30%的农业用地分给黑人,但目前土地改革的进程异常缓慢。一方面是因为作为既得利益方的白人农场主不愿放弃土地,要价过高;另一方面,根据1994年《南非土地回归权利法》规定,所有南非人有权要求归还1913年6月19日以后被强行剥夺的土地或得到财政赔偿,然而由于时间久远,黑人在举证、相关部门在求证方面存在重重困难。另外,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一些部门效率低下,相关人员素质不高也导致土改迟缓。
南非媒体曾派出记者实地考察土地改革的成果,得出的结论却是“触目惊心”。南非普玛兰加省的巴帕拉斯地区,原本是南非的农业重镇,可是在今天,所见到的景象却不禁会让人感到唏嘘:过去曾经繁荣的农场,如今成杂草丛生,曾经忙碌的交通要道,现在连一辆车都见不到。巴帕拉斯地区一名白人农场主库斯-史基博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巴帕拉斯直到五年前还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小镇,当时农场四周的马路上,每天都有大辆的卡车运输农作物,可是在南非土地改革政策的逼迫下,原本属于白人农场主的土地,很多都被强迫出让给黑人。这些接手农场的黑人,却对农业种植根本就一窍不通,逐渐地,这些良田就这样被荒废了。
就连身为黑人的南非土地发展改革部长古吉莱.恩昆蒂,对于这些农业用地遭到荒废的情况,也曾表达了担忧与不满。他在一项公开场合中指出,自从南非在1994年实施了土地改革政策以后,全南非已经有590万公顷的农作土地被转移给那些受到歧视迫害的黑人,可是当中却有多达90%的农地遭到荒废。资料显示,仅普玛兰加一个省,就有多达54万公顷的土地荒废,这些农地上的农作设备大多都已经被破坏。
南非西北省大学的社会转型研究所教授安德瑞-度凡吉表示,土地改革期间造成的良田荒置,对南非的粮食供应将造成非常严重的威胁。他说∶“南非多年以来的粮食出口总量都大过粮食进口总量,可是自从2007年以来,这个情况却出现了逆转,南非粮食缺乏的窘境正在不断恶化当中。”根据数据显示,在2008年,南非的农作物出口额度为1亿7000万兰特,可是政府最后却必须进口多达1亿2900万兰特的食品来维持全国的需求。
另外,因为农地大多荒废,这些原本依靠在农场中工作的工人们也失去了收入。根据南非统计局公布的一份报告指出,自从1994年以来,南非已经有多达29万名农场工人失去工作。
另一方面,因为土地改革过于缓慢,部分黑人失去了耐性。在一些地区,发生了黑人强行侵占白人农场的事件,针对白人农场的抢劫事件也时有发生。据南非白人农场主协会称,自1994年至今,有超过2000名白人农场经营者在抢劫中被杀死。虽然南非政府一再宣称抢劫事件属于社会治安案件,但白人农场协会则坚持认为这是政府默许黑人通过抢劫与恐吓行为夺走土地。在以农业为主的省份林波波省,有多达85%的白人农场主自动出售自己的土地,然后离开该省,这些农场主现在都宁可到南非的邻国博茨瓦纳或莫桑比克去经营农业,因为至少在这些地方,他们才能够得到应有的权益保障。
土地改革的缓慢,也让很多黑人领导者大为不满。不少人认为,白人不会主动放弃土地,应该将土地像津巴布韦那样强行收回。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原青年联盟主席、现在的自由斗士党领导人马勒马,他曾在多个公开场合高歌“拿起冲锋枪,杀死布尔人”,把贪婪的白人从他们霸占的土地上赶出去。他还曾特别前往津巴布韦考察土地改革,并表示南非应该在土改方面“借鉴津巴布韦的成功经验”。
在各种争论中,不少ANC领导者提出南非应采取赞比亚的改革方法。自2000年起,赞比亚政府强行从白人那里购买土地并进行重新分配。虽然赞比亚式土改不同于津巴布韦的直接没收,但白人农场主认为这与没收没啥本质区别。一些白人右翼组织如“欧洲血统南非人抵抗运动”等都曾公开表示,这种做法是对白人的赤裸裸抢劫,如果政府敢这么搞,他们将会揭竿而起,推翻ANC的统治。
据统计,目前南非仅有约5%的农业土地完成了重新分配,南非政府在面对黑人族群的责问,曾表示在2014年底将完成全国30%的土地再分配。这一所谓的承诺,实际上是将土地改革这块烫手山药扔给了下届政府或者说下届ANC继任者。
而目前,很多经济学家最为担心的是,国父曼德拉去世之前,因为他倡导种族和解的理念,没人敢对白人农场主采取大规模行动。现在,曼德拉已经去世,ANC赢得2014大选问题不大,在他们组建新一届政府后,面对占总人口80%黑人同胞的指责,是否会采纳较为激进的土改措施,以看似“合法”的方式低价强行从白人手中大量购入土地,然后分给没有任何种植经验的黑人?这是否会将南非经济一步步推向深渊呢?
白人纷纷移民:种族和解变成一句空话?
1994年,新南非成立之初,白人总数占总人口的14%左右;目前,这一比例下降至9%。2012年,南非种族关系研究所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自1994年以来,已经有80万至100万白人移民到其它国家。
尽管曼德拉上台前,一再保证不会对白人进行清算;尽管他在执政后,曾于1995年橄榄球世界杯赛上因公开支持“跳羚队”而赢得白人的心,但很多种族隔离时期的白人政府官员等仍旧选择移民。1994年新南非成立前后,出现了首个移民潮。
2004年前后,南非政府陆续出台《矿产和石油资源法》等法规,将矿产资源收归国有。这一政策打破了白人对矿产资源的垄断,一些白人将其视为黑人对他们的复仇。随后,政府又开始推行“黑人经济振兴法案(简称“BEE法案”)”和“公平就业法案”等。根据BEE法案,到2010年,南非银行业的资本和资产基数的25%必须由黑人控制;矿业公司本国资产的15%必须在5年内转交给黑人拥有,10年内该比例必须达到26%。另外,根据“公平就业法案”,政府部门、国有大公司等,为了保持黑人与白人员工的比例,开始辞退白人员工,即便是未被辞退的白人往往也得不到升迁机会。
另外,因为失业率居高不下,富有的白人往往又成为黑人罪犯的抢劫目标。在2005年到2010年期间,出现了第二波白人移民潮。
随着白人的大批离开,南非国内也出现了严重的技术人才短缺现象。南非一度出现注册会计师严重短缺,因为有至少25%的注册会计师已经移民他国。另外,南非很多中小学老师和医院的医护人员来自津巴布韦、莫桑比克等邻国,原因是很多白人教师和医护人员,都以特殊人才的方式移民到了其它国家。
一些选择留在南非的白人开始通过抱团组建“白人村”的方式,试图切断与黑人之间的联系。最典型的代表是白人小镇奥拉尼亚。该小镇位于北开普省的某片荒地中,共有居民约1000人,全部为白人,有自己的学校、医院、邮局等,并发行自己的货币“奥拉币”。他们中不少居民称加入白人小镇,是因为遭受到黑人的歧视与抢劫。因为该小镇从未宣布独立,且以公司经营方式向南非政府缴税,即便很多黑人将其称为“南非耻辱”,但政府也奈何不了它。曼德拉、祖马都曾到访过奥拉尼亚,祖马还称它是“南非农村脱贫的典范”。去年,在南非首都比陀近郊,也出现了一个“白人专属区”,他们将自己称作是“南非新种族主义(黑人歧视白人)的受害者”。
在曼德拉去世之前,其频频病危的消息就让很多白人担心不已。实际上,白人族群里早就有“曼德拉去世后,黑人会屠杀白人”的传言。白人阿菲康语(南非荷兰语)报纸《比尔德报》,曾在曼德拉首次病重住院后,发表辟谣文章并引用南非高官的话称,南非绝不会出现针对白人的屠杀。实际上,在报纸辟谣后,越来越多的白人坚定了这种看法。曼德拉去世之前大约三个月,本报记者在第一国家银行办理业务时,谈及曼德拉病情,一名白人工作人员就坚定地说:“如果他死了,我绝对不会来银行上班。或许你们中国人没事,但我是白人,他们(黑人)会袭击我们,我会躲在家里观察几天再说。”
被很多黑人青年奉为偶像,“让很多白人浑身发抖”的马勒马曾说过,一个占有总人口不到10%的种族,却控制着全国超过80%的土地和财富,这种畸形现象只有在南非才存在。因此有必要重新分配社会财富,那些人(白人)如果拒不与我们(黑人)共享财富,他们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如今,曼德拉去世,很多白人都在担心,ANC在大选之后会采取更为偏左的方式对付白人。目前国家政策的倾斜,已经逼迫很多拥有技能的白人人才远走他国;如今曼德拉的离世,是否会引发第三波移民潮?黑与白,难道就真的无法和谐相处?曼德拉所试图建立的“彩虹之国”,难道只是一道遥远而不可及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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