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贝拉(右二)与孩子们在厨房内
南非是全球艾滋病爆发的“重灾区”,经多年防治,曾经来势汹汹的疫情如潮水消退,艾滋病造成的社会伤痛却仍在继续。这一次,倾力照料患者的健康人群成为主要受害者。
抗艾“明星国”
非洲抗击艾滋病取得的进展超出10年前最乐观的估计。南非的表现尤其惊人,堪称抗击艾滋病的“明星”国家。
几年前,南非总统祖马公开接受艾滋病病毒检测,从此打破南非社会对此的禁忌。同时,南非加大力度普及艾滋病常识,增加投入为患者提供抗逆转录酶病毒药物治疗。如果患者坚持服用这种药物,其体内的病毒水平将大幅降低,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甚至不会以性交方式传染伴侣。
南非近200万患者接受这种药物治疗,覆盖面达75%,仅次于抗艾组织“全球防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会”设定的80%理想覆盖率。近年来,南非艾滋病病毒新增感染下降30%。
南非接受过不少国际援助,但如今主要自主抗击艾滋病,由政府提供全国患者治疗所需的八成药物。政府去年宣布,2013年和2014年将拨款6亿美元购买抗逆转录酶病毒药物。
像个正常人
艾滋病疫情得到控制,人们活得更长了,越来越多患者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住在开普敦郊区的佐利瓦·扎本蒂尼是一名艾滋病患者,每天做清洁工养活全家7口人。如果没有“无国界医生”在当地开展的治疗项目,扎本蒂尼或许难以坚持治疗。这个项目名为“坚持俱乐部”,在南非各地都设点,每个分支机构负责附近30名患者,为他们提供药物和例行检查。扎本蒂尼每两个月拜访一次“俱乐部”,在这里称体重、拿药,并与其他患者交流病情。
“俱乐部”里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与药剂师保持联系的普通职员。他们为患者做简单检查、存留基本病历。如果情况稳定,这些患者每年只要去医院一次,做个全面检查就好。如此方便的服务令患者更易坚持复杂的药物治疗。调查显示,“俱乐部”97%的患者坚持治疗。在诊所和医院,这一比例只有85%。过去6年里,开普敦地区的“俱乐部”分支机构从20家增长到600家,令当地1.8万患者获得抗逆转录酶病毒药物治疗。
伊丽莎白·莫洛莫是约翰内斯堡的一名艾滋病患者,15年来每天早晨6时45分,莫洛莫被手机闹钟叫醒服药。“我不觉得自己是病人,”她说,“我的疾病已经治愈。”
随着药物治疗普及,“艾滋病患者的寿命延长了20年,他们中的不少人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全球防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会的克里斯托弗·本说,人类的抗艾斗争接近决胜时刻,“我们终于可以打败这种疾病,意味着我们能触及每一个人”。
疲惫的女人
本所说的“每一个人”并不包括奥尔加·辛贝拉,一个因照顾、抚养艾滋病患者遗孤而疲惫不堪的南非女人。
在2006年,继患有艾滋病的姐姐和姑妈去世后,辛贝拉和丈夫蓬梭·莫纳摩迪收养了她们留下的6个孩子。他们自己也有两个孩子。
辛贝拉是清洁工,莫纳摩迪是保安。他们当初以为,两人能养活一家10口人。然而,情况越来越糟。孩子们不听话,家里的经济情况也越来越紧张。辛贝拉和莫纳摩迪也争执不断,最后以后者离家而去告终。
辛贝拉成了一家9口唯一的支柱,孩子们不断给她惹麻烦:有的酗酒、有的早恋、有的辍学。他们相信,辛贝拉收养自己时得到国家抚恤,非常有钱,总是向她要钱。
事实上,辛贝拉几乎毫无积蓄,做清洁工的钱根本不够养活全家。更糟的是,她收养的大女儿布丽瓦未婚先孕,16岁就生了一个女孩。她自己也因一段新恋情怀孕了,今年5月早产生了一个女孩。辛贝拉不知道如何养活11个孩子,36岁的她身心疲惫。
辛贝拉的遭遇颇具讽刺意味。当南非终于控制住疫情、当艾滋病患者活得更长之时,辛贝拉和成千上万未曾感染艾滋病病毒、曾经悉心照料患者并抚养他们遗孤的人们却疲惫不堪、看不到出路。他们大多是女人,她们付出的代价、承受的伤痛也是艾滋病造成的伤害,却罕见于全球有关艾滋病的数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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