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ga Zembe-Mkabile
▲Nokwanda Makunga
▲Mamokgethi Phakeng
图片来源:《自然》
像很多国家一样,南非正在应对高失业率和贫富差距日益悬殊的问题。这些都是种族隔离制度遗留下来的产物。尽管从24年前南非民主的黎明到来之际,政治权力就已经掌握在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黑人手中,但其经济实力却依然向白人一边倾斜:2015年,白人家庭的收入是黑人家庭的4.5倍左右,白人掌握着60%以上的高级管理岗位,尽管其人口仅占南非人口的10%。
在高校里,黑人在专业学者中的比例不到35%,尽管其人口占南非总人口的约80%。同时,学生要做出成绩面临着各种障碍,包括教育系统让很多人对大学研究没有任何准备。2015年的一份政府报告发现,南非黑人学生的辍学率最高,他们中有32%的人在第一年就会辍学。在课程方面,非洲文学、哲学、医学和文化等常常被归为选修课或是完全跳过。
榜样的力量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与Wanga Zembe-Mkabile处于同一时代的研究人员开创了自己的学术道路。他们在种族隔离时期出生,并在1990年“南非国父”纳尔逊·曼德拉获释后的彩虹般的余辉中长大成人。
Zembe-Mkabile在英国牛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现在是南非医学研究理事会的一名南非社会政策研究员,她指导研究的是社会政策与贫穷、不平等和健康如何发生关联。在Zembe-Mkabile的母语科科萨语中,甚至没有与科研对应的词汇。她说,与其意义最接近的词是“ukuphanda”,但却有负面含义。“词语指的是寻找糟糕的事物,如政治调查。”她说。
对于1994年以后出生的“生来自由”的南非人来说,与Zembe-Mkabile同时代的科学家是他们的楷模。根据去年发表的一篇文章,到2025年,这一代人将把黑人研究人员的比例提高到50%以上。
对于Zembe-Mkabile这代人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们既需要满足学术体系的要求,还要满足年轻人要求彻底改变的愿望。Zembe-Mkabile说,在她的学生时代,反对大学里的不平等现象并不在讨论中。“你进入了那些地方,对能到那里上学感激涕零,就不会质疑任何事情。我们都快睡着了。而至少现在,学生们都很警惕。”
思想“非殖民化”
Zembe-Mkabile的经历并非个例。罗德斯大学学术开发人员Amanda Hlengwa对上世纪90年代末在德班的本科学业有着类似的记忆。“当初我们的目标是同化。这是唯一的生存方式。”她表示,这种情况正在改变。高校开始认识到学生的多样化背景以及高校文化带来的挑战。但一直以来,解决这一差距的战略进展缓慢,而且实施得也不均衡。
约翰内斯堡大学哲学专家Thaddeus Metz也同意这一观点。Metz是2004年在南非定居的美国白人,他是第一位在附近的威特沃斯特大学教授非洲哲学的人,这是当地最负盛名的研究型大学。他说:“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学术传统,最好的情况是被忽视,最坏的情况是被诋毁。”他补充说,无论其种族如何,大多数学生都对非洲的知识传统感到好奇,但这方面却缺乏制度上的引导。很多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的学者感到愤怒,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而在自然科学中,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因为非殖民化的含义没有得到很好的定义,其相关性也受到了质疑。去殖民化科学是意味着抛弃艾萨克·牛顿、查尔斯·达尔文和格雷戈尔·孟德尔,并以原住民知识重新开始吗?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其中受到最多关注的是在名为“科学必定坠落?”的校园讨论在线视频中的开普敦大学的一名学生。Metz说:“我的一些同事认为,如果非洲没有什么东西,那是因为它还不够资格。”
为了面对这些问题,南非高校正在努力使其学术课程非殖民化。大多数高校成立了委员会评估其课程,尽管很少有高校展示它们。所有这些都受到了来自政府及资助机构的压力,它们要求这些高校培训和雇佣更多的黑人学者。研究资助者也在效仿。几年前,南非医学研究委员会将其最大资助项目的很大一部分划拨给了职业早期科学家,并增加了性别和种族的权重。此后,白人研究人员所获资助的比例也有所下降,从2012年的72%降至2016年的37%。该委员会理事长Glenda Gray称,该委员会还在致力于非殖民化的立场声明以加强其招募黑人科学家的努力。
“无黑人女性一席之地”
一些南非人把去殖民化看作是重新发现传统的一种方式。Nokwanda Makunga是开普敦附近斯特伦博斯大学的生物技术专家,她在知识分子圈里长大,正是这个群体催生出反种族隔离的自由斗士,如史蒂夫·比科和曼德拉。“我出生于一个非种族、非政治性的泡沫中,然后被投放到了真正的南非。”其间有着痛苦的挣扎。她出众的教育和私立学校的发音让她显得“太白”而被认为不属于黑人学生。但对白人学生来说,她“太黑”了。“我两头都不受欢迎。”她说。
2004年,在获得博士学位后,Makunga渴望搬到一个更安静、更专注于研究的机构。她收到了斯特伦博斯大学的录取通知,这所大学的学生以前是清一色的白人,坐落在风景如画的维因兰德斯角。它提供了稳定的平台,让Makunga建立起国际声誉。但在历史上,这所学校也曾是白人至上的堡垒,曾出现过声名狼藉的种族隔离时期的总理,如Hendrik Verwoerd和D. F. Malan。Makunga的一些朋友当时被吓坏了。“有人告诉我,斯特伦博斯大学不是一个黑人女性可以去的地方。他没有说为什么,只是说那里非常保守。”
尽管如此,Makunga仍接受了挑战。“如果没有黑人女性愿意去那里,那它如何才会成为可以容纳黑人女性的地方呢?”Makunga的研究让她更接近自己的根。现在,她在研究南非的药用植物,利用现代生物技术探索其药理特性,她认为这项工作“相当非殖民化”。
在南非的学术大熔炉中,黑人女性是最不受重视的群体之一,她们占南非研究人员的14%,而黑人男性则占了18%。她们面临着艰难的挑战。在其2015年的文章《领导力:看不见的非洲女性和男性的权力》中,Mamokgethi Phakeng写道,黑人妇女因为性别和种族而被白人社会边缘化,她们还面临着男权主义非洲文化的反对。她写道,这种“权力的男性化”应该与殖民主义和性别歧视一样受到挑战。
目前,南非高校的前景尚不明朗。Hlengwa担心,如果没有持续的变革,学生抗议活动产生的势头可能会消失。“要趁热打铁,才有机会改变课程。”她说。随着高校掌握了如何应对动荡,它们就会重新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她还担心,黑人学者会因为加注在其身上的各种要求而被压垮,这些要求包括从参加各种各样的委员会讨论到为黑人学生和员工面临的复杂挑战给出建议。“哪里可以深入思考我的研究呢?”Hlengwa问道。
这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挑战。Phakeng认为,只有通过话语才能有所帮助。自2016年年中加入开普敦大学以来,她所做的一件事就是与南非的黑人学者交流。她说,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被管理层召集分享其经历。“我问人们,你会给自己讲什么样的故事?这些故事能够塑造我们所能做的事情。”(晋楠编译)
《中国科学报》 (2018-03-29 第3版 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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